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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8

一期一振垂下眼帘遮掩过重重心事，沉默良久，道：“可出了这里，一切仍旧不可挽回。”

“鹤丸，你有考虑过现在与未来吗？”

他抬起眼，目光沉静如水。

“你现在是什么身份，哪容得行差一步？你我都是成年人，早过了以为有股冲劲就能心想事成的年纪，更可况你今日对我的种种，不过是昨日留存的执念罢了。人不能只着眼于过去，我想我们应该分开段时间冷静冷静，事后你会发现，现在所谓的难以自拔，也不过如此。”

“喂等等！”鹤丸国永急了，“你凭什么就这样认定我的感情？”

“那好，我问你，你了解现在的我吗？”

见鹤丸国永一时语塞，一期一振眼中流露出些许怅然，“你之前说，你的时光仍停留在过去，可我已经前进了。”

“没有发现这一点的你，与我之间本身就横亘着一条鸿沟。今天就到此为止，我先回了，再见。”一期一振语毕，转身离去。

鹤丸国永下意识想要去拉他，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过。蓝发青年柔软的神情莫名的锥心刺骨，那种仿若在看闹脾气的孩子般的眼神令他由衷的感到屈辱。发泄也好自证也好，他想要说点什么，张了张嘴，在对方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时强自咽了回去。现在无论说什么，都只会坐实一期一振对自己妄下的论断。鹤丸国永心中憋着口气，面上却竭力展现出绅士妥帖的笑容，道：“分隔多年，你不信我也正常，之后就交由时间来证明吧。”

而后看着青年的背影停了停，复又迈开脚步，渐行渐远。余他一人伫足原地，与那院落，脚下的野草，藤架上的牵牛花融为一体，被留在了那里。

“哈哈哈哈哈！”

青江笑得前仰后合，“机关算尽还是失败了？”紧接着呈伤春悲秋忧郁小青年状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，一脸情真意切：“我本将心照明月，奈何明月照沟渠，鹤丸啊——前路漫漫你多保重。”

那眼泪分明是你笑出来的，别装了，好假。

鹤丸国永懒得理他，趴在吧台前怔怔出神，盛有威士忌的玻璃杯如同一面凹凸镜，将他的脸拉伸成极为怪异的形状。他摆了摆头，杯面收入的影像也随之晃动，扭曲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面孔。

青江抽走他眼前的酒杯，在鹤丸国永的视线转向自己时，挑衅的扬了扬眉毛，“在人面前不是特淡定从容吗，怎么到我这就变脸了？与人交往表里不一可是大忌，难怪人家会给你发卡。”

“错，”鹤丸国永夺过杯子，乜斜着眼看他，“我这是真性情，什么样的人就该被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。”

“喂喂我可是好心在这陪你喝酒哦。”

“根本是你自己要粘过来的吧？”

“不要说得像是我在倒追你一样嘛，偶遇也是种缘分。”

“分明是冤家路窄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青江不以为杵，眯着眼睛附和。“欢喜冤家开始都走这路子。”

鹤丸国永：“……我要喊清光了。”

青江忙勾过他的脖颈安抚：“开玩笑开玩笑，我们来说正事。鹤丸啊，”他语重心长的唤了声，“你表现得是否太过急躁了？你志在必得步步为营满身攻击性，可有想过被逼入死角的他？人心底的顾虑和不安你又了解多少？”

被戳中痛脚的鹤丸国永罕见的没有以牙还牙，他就像个迷途的旅人，不知路在何方，往后又该如何。

青江收起笑意，微微偏过头注视着他，刘海随之飘舞摆动，不断变换摇晃的暧昧灯光下暴露出迥异的右眼，又在瞬息间被层层掩盖。快的仿若是人产生的错觉。

嘈杂而又喧嚣的酒吧内，暗暗涌动着秘密的味道。

这本就是个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。

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，鹤丸国永缓缓吐出口气，道：“我不想干了。”

青江：“咦？”

“等《遇鬼》公演结束，我会宣布退出艺能界。”酒精让鹤丸国永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，却隐隐透出股疯狂的意味来，“我要让他的顾虑一一不成立，将他那些所谓的假设全部扫尽，最后只剩我们俩个人，只剩我们俩个……”

青江皱起眉头，“喂你不至于吧，跟事务所的合约怎么办，你可要赔付高额违约金哦？这个暂且不论，你们的问题不止于此吧？你这么做除了让他感到压力外，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
见对方顾自沉默，一杯一杯的喝酒，也不知刚才的话听进去了没有，青江低叹了声，陪着半醉的他继续借酒消愁。“我懂你是在发泄情绪，这也是好事。无论成不成熟，人都有需要宣泄的时候，等宣泄完了，我们再谈。”

直到夜半时分，他扶着晃晃悠悠的鹤丸国永走出店门，急匆匆赶至的加州清光见此情形顿时面色大变，气势汹汹地一把抢过人，瞪着双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家鹤丸先生承蒙您的“照顾”了，害得他一时没忍住又撩了人两把。

目送他们离去，青江方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静静停于远处的某辆车旁，贴了膜的车窗黑漆漆一片，很好的掩藏了内里的一切。抬手敲了敲玻璃，接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，不多时，这辆车便载着他，驶入茫茫夜色里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

青江回过神，笑了笑，“没什么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。”言罢，去摸上衣口袋里的烟盒。

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按住了他，随之而来的便是同刚才如出一辙的男音。

“戒了吧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
青江干脆的收回手，“好吧，看在你专程来接我的份上。”转了转眼珠，又补充了句：“这次先听你的。”

言外之意是还有下次？

男人失笑，劝诫道：“你现在复出了，不像从前那样可由着性子胡来，平日谨言慎行，多注意点，像今天那种地方，往后就不要再去了。”

青江连连点头，做虚心受教状。

“青江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刚刚没说实话。”男人用肯定的语气沉稳的道。

“还真瞒不过你。”青江煞有介事地做了个沮丧的表情，而后转过头，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心不在焉地说：“只是想起了点过去的事。”

半大不小的他们那充斥着动荡不安的未成熟时。

——tbc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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